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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芙】涉江采芙蓉 忧伤以终老(19版逍芙同人)新更



78、沧浪——春心莫共花争发

段功在一旁早不耐烦,“哪里来的糟老头子在这里装神弄鬼?勾结明教乱党,理当同罪,尔等还不快快将其拿下!”

“明教?”庄翁扭头向杨逍一望,赞许地点点头,“原来明教出了你这般的人物,阳顶天教主好眼光。”

杨逍也是一惊,听他言语,竟是教主的旧识,忙敛容施礼。

庄翁微笑道,“三十年前,老夫曾与阳教主把酒言欢,那时你恐怕还是个小娃娃。”杨逍这才心中了然,难怪之前试探时他功力只觉深不可测,原来确是武林前辈。

段功见他二人谈笑自若,丝毫未将自己放在眼中,不由怒从心起,向点苍众人大喝道,“你们几个聋了吗?还不动手!”

清逸急着立功,大喇喇踏出人群,“老头,你莫招摇,教你尝尝点苍派的厉害。”他见沧浪夫人对着老头子似是颇有情义,心中早已有气,提剑便向庄翁刺来。杨逍见状踏前一步,冷冷道,“杨某替前辈教训教训这不知深浅的东西。”那清逸吃过杨逍的大亏,见他要出手,心中已然怯了,举了剑向前不是,向后也不是,十分尴尬。

庄翁见来者是门中小辈,便有意试试他,向杨逍笑着摇了摇手,“多谢杨相公,这是我点苍派门内的恩怨,还请作壁上观。”清逸这才心中一松,举剑再送。庄翁身形只微微一晃,已闪在一旁。清逸见一击不中,又变招欺近,孰料庄翁却总早他一步料得先机,轻轻化解。清逸接连攻了二十余招俱是如此,气得满面通红,只把剑法使得愈发快了。

却见庄翁一个转身已在他身后,按住他肩头,叫他动弹不得,摇头道,“你根基不稳,心浮气躁,招式却又迟滞,徒有其表,你师父可没教好你,让老头儿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点苍剑法。”说罢扭头柔声对青梅婆婆道,“阿梅,可否借你的梅枝一用?”青梅婆婆不搭言,却缓缓弯下腰去,从地上挑挑拣拣,拾起一根开满花蕾、姿态舒展的枝条递过去,淡淡嘱咐道,“你可要小心,这支我很喜欢,一会还要回去插瓶呢。”

庄翁小心接过,竟似接过个宝贝,笑应一声“好”。好字还未说罢,他已然转身,手中梅枝刷刷而动,使出的乃是与方才清逸一模一样的七十二式回风舞柳剑法,却是浑厚沉雄,苍劲坦荡,气象大为不同。几位点苍的年轻子弟只惊得合不拢嘴,这才知道自己平素所练只得了这剑法的皮毛,距眼前这位前辈的境界实乃天壤之别,心中不由又是沮丧又是跃跃,沮丧的是这么多年苦练都不得其法,竟是白费;跃跃则是,如能得这位前辈指点,进益必不可限量。陆师叔则在一旁不住点头,一招招念出招式的名目,目中尽是钦佩欣慰之情。沧浪夫人并不介入,只冷冷相望。

片刻之后,七十二式已使完,庄翁缓缓收势。他平日里怕牵动心中隐痛,从不敢习练这套本门剑法,只在脑中一遍一遍演习,此番使来只觉酣畅淋漓,甚是痛快,面上不由也有些动容。陆师叔更是情绪激荡,向派中子弟大声道,“看到了吗,这才是正宗的回风舞柳剑法!尔等还不拜见前掌门人!”众人早已心服口服,除清逸之外,纷纷向庄翁行礼。

庄翁却转过身去,不受他们所拜,只凝目将梅枝仔细看了又看,这才露出笑容,“阿梅,总算未辜负你所托。”众人随他目光看时,果见枝上花朵开得正好,确是一瓣未少。原来他方才将真力注入梅枝,护得满枝花朵周全。他正待将梅枝还给青梅婆婆,斜刺里却有一道细影突至,卷住梅枝便是一扯。庄翁一惊,忙运力抵挡,分目去望,却是沧浪夫人挥出长鞭抢夺梅枝。

二人各自运了内力争夺,一时僵持不下。庄翁功力本远在沧浪夫人之上,但他这三十年来并未于武功上有所修习,功力自是停滞不前,且白日为青梅婆婆疗伤的耗损还未尽数复原,加之此刻还要护住花枝不损,内力耗损颇多,不出片刻,头上便冒出腾腾白气。

却听沧浪夫人怒道,“你为了一枝花就要拼命吗?!”庄翁缓缓答道,“三十年前我背弃对妻子的誓诺,负她深情,悔恨至今。今日我既已答应她不会伤了这梅枝,便绝不能再言而无信。”说罢,掌中猛一发力,沧浪夫人只觉一股劲力顺着鞭身直冲而上,不由倒退几步。趁着当口,庄翁已将梅枝强夺了过去,而他却也胸口气滞,“哇”的一口,将一丛鲜血喷在了花瓣上,在月光下清清楚楚,触目惊心。他却顾不得擦拭嘴边血迹,献宝般将梅枝捧还给妻子,愧然道,“阿梅,梅枝还你,你看看可曾少了一片?只是沾了些血污,你莫要恼。”沧海夫人在他身后似是怒极,“不许还!我不许你还!”说着挥起长鞭劈头盖脸就向庄翁打来。庄翁闭了眼却不躲闪,眼看鞭梢就要打在他身上,这时他身后一道青影蓦地纵起,凌空握住鞭头,众人看时,却是青梅婆婆挡在庄翁身前,只听她怒喝道,“李云仙,你还不够吗!”

沧海夫人怔住,望着她半晌方道,“你终于肯认我了吗?”语气竟是十分伤心。

青梅婆婆扔开鞭头,再不理她,转身向庄翁接过梅枝,双手颤抖地抚上那带血的花朵,目中泪光闪动,对他笑着摇了摇头,“不打紧,一瓣都没少呢。”她扭头向杨逍道,“俊小子,你过来。”杨逍面色有些尴尬,虽然这庄氏夫妇是武林前辈,但他好歹已过而立,被“小子小子”地叫,实在不好听。

青梅婆婆见他不动,不由脸往下一沉,“怎么,婆婆我叫不动你吗?方才若不是我在屋外……”她话只说了一半,就听杨逍与晓芙同时呼道,“婆婆!”二人对视一眼,面上俱是窘迫,杨逍沉声道,“我过来就是。”青梅婆婆满意地点点头,将身体往梅树上一靠,望着梅枝出了出神,轻声慢语道,“你方才给这丫头讲了个故事,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听听。”晓芙望了杨逍一眼,心道,“原来婆婆方才都听了去,却不知她的故事里又藏着怎样的秘密?”

青梅婆婆缓缓道,“三十年前,点苍派由一对夫妇掌管。他二人同出点苍,青梅竹马,早被长辈互指了婚姻,及至成年成亲后,二人更是情深意笃,恩爱无限。师父去世后,做丈夫的继承了点苍衣钵,成了一派之主,妻子则是全力扶持夫君,日夜操劳。二人一个主外一个主内,把点苍派打点得好生兴旺,在武林声名赫赫。他二人一个容貌秀美,一个更是当时江湖上出名的美男子,实为一对璧人,但岁月忽忽,二人转眼便到了不惑之年,于男子而言还是壮年,于女子却到了年老色衰的时候。”

庄翁却柔声打断她道,“阿梅,你说错了,在她丈夫心中,她从来都未曾有过什么年老色衰,总是这世上最美的。”

青梅婆婆闻言言语不禁发涩,接着道,“这点苍派有一门不外传的秘籍,叫做‘好颜色神功’,只在掌门人手中代代相传,据说只要照法修习便可恢复青春容颜。只是修炼之人内功须得到一定火候,否则轻者容颜会遭到反噬,更加衰老,重者更是性命不保。传闻点苍有几任掌门在修炼此功后,不是家破人亡就是身败名裂,颇为不祥。夫妇俩本未想过要修习此功,但随着年纪增长,妻子却自觉容颜越来越配不上丈夫,便想冒险修炼,丈夫本不愿妻子涉险,但经不住妻子软磨硬泡,只得同意,但他担心妻子,便仗着自己功力较妻子为深,要先行尝试,若能有成,妻子再练,如若失败,他一个男子,对自己容貌如何并不介意。”说到此处,她不禁落下泪来,庄翁上前轻轻替她拭去。

她缓了缓又道,“丈夫闭关,教务便交由妻子代管。一日,妻子收到密报,说是明教有个叛徒逃到大理,要出卖教中机密,投靠朝廷。点苍素来与明教交好,这事自是不得不管,妻子便乔装成男子下山处理此事。回来的路上,她行至洱海边上,忽闻一个女子呼救之声,赶至近前才发现那女子正被几个男子凌辱,妻子义愤之下便即出手,杀了那几个贼人,救下那女子。见那女子爹爹已被杀死,孤苦无依,又担心有人回来寻她的晦气,妻子便自作主张,将她带上山,想收留在门中做弟子。这女子相貌出众,体态风流,实是个红颜祸水,但她对妻子极是信服尊崇,妻子又素来心中磊落,心道人都有向善之念,只要悉心引导,这女子定能归于正途。加之丈夫出关在即,她归心似箭,也未多想,匆匆赶回点苍,哪知这却成了祸事的开端。”

听到这里,那庄翁长叹一声,甚是惭愧。杨逍心中却已然猜到几分,暗自摇了摇头。

“妻子回到山上,候得丈夫出关,果见他已恢复年轻时的容貌,相形之下,自己愈显衰老,竟似他的长辈一般,心中不免着急。过了三日,妻子便急急闭关修炼神功。她将那渔家女子托付给丈夫,让他悉心调教。他夫妻二人情深似海,她丈夫为人又极是方正,她从未对丈夫有过半分疑心。一个月后,她出得关来,还未来得及庆祝神功初成,却发现她丈夫竟与那女子……与那女子做成了好事。她悲怒交集,丈夫不再爱她,她练这‘好颜色功’又有何用?”

庄翁又打断她,悔恨道,“阿梅,你又错了,她丈夫没有一天不爱她,他,他不过是一时糊涂!”

“妻子一怒之下散去功力,却是一夕白头,容颜比之前更显衰老,心智更是受损,竟犯起痴病,连丈夫都不认识了,她浑浑噩噩离开点苍,江湖上再无人知她去处。她丈夫心怀愧疚,卸去掌门之位,终于寻得她的踪迹,守在她身边三十年,在大渡河畔安心做个船夫。”

讲到这里,青梅婆婆转过头向庄翁柔声道,“生哥,我的故事讲得可对?”

庄翁早已泣不成声,颤声道,“阿梅……原来你早认出我了。”

青梅婆婆泣道,“是,我早都清醒过来了。”

庄翁拾起她手,放在自己心口,“阿梅,你原谅我好吗?不,我不配求你原谅,只求你别再苦着自己。”

青梅婆婆抬手抚摸他苍白的头发,凄然笑道,“这三十年间,你为我隐姓埋名,乔装成这副模样,又日夜为我疗伤,对我言听计从,陪我疯癫,哄我开心,我早不恨你,只是,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于你,只得继续装疯。”夫妻二人相拥痛哭。

许久,庄翁方道,“阿梅,有很多话,我早想对你说。三十年前,你对她极为看重,多番嘱托,我自是十分上心,亲自传她武艺。她资质极佳,我心中也是欢喜派中后辈能有这般人才,假以时日必能成大器。况且她言语之中对你推崇备至,我是丝毫不存防备之心。那一夜,不知怎地,我心中忽而十分想你,小饮了几杯,但仍是难以派遣,便去后山林中练剑。你我年少时常去那里玩耍,后来大了也常去那里幽会,你还记得吗?”

青梅婆婆面上含笑,轻轻点头。

“怎料大雨忽至,我无处躲闪,只得寻了一个山洞暂避,哪知不过多久,她却也来到洞中。她浑身被雨淋得湿透,甚是可怜,其时已是深秋,天气寒冷,我担心她生病,便运功替她驱寒。谁知,她竟转身紧紧抱住我,哭着不肯松手。我功成后,容貌变得年轻,身子也恢复成少年人的状态,实难对外人言说,而你又不在身边……她这番举动,我猝不及防,一时意乱情迷,恍惚间便将她当做成了你。事后我自是十分后悔,但心中却起了魔障,对她念念不忘,之后便是一错再错。待得你出关时,我才惊觉大错铸成,却是悔之晚矣。”这些虽是难以对外人道的往事,但庄翁年事已高,已不将这风月之事看得如何重了,此刻更是心怀忏悔之意,便坦然陈述。众人听在耳中俱是心惊。

沧浪夫人一直冷然不语,待二人语毕,哼了一声,道,“你们两个故事讲完了,该到我讲个故事了。”众人齐齐注视于她,倒要看她讲个什么故事出来。

“三十多年前,洱海边有一对打鱼的夫妇,靠捕鱼为生。他们膝下本无子女,常常引以为憾。说也稀奇,有一年老妇忽而有孕在身,怀胎十月生出个女儿来。可惜她年岁太大,自己却难产死了,做爹爹的自然对这个女儿爱若掌珠。这夫妇二人相貌平平,女儿却生得粉雕玉琢,十分讨人喜爱,待得大些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光彩照人,即便是穿着粗布衣衫,仍是不掩其天生丽质,远近无人不知。待她到了二八年华,已不知有多少人家前来提亲,但她却是心高气傲,哪个男子都看不入眼,只盼着此生能有一番轰轰烈烈的情缘。一日,这家来了几个有钱的老爷,他们出了高价要吃新鲜鱼脍,父女二人见来了生意,自是侍奉得十分殷勤。哪知那几个人吃了鱼喝了酒还嫌不够,非要那丫头过来相陪,其中一个肥头大耳的老头子还说要给他们泼天的富贵,要纳那丫头为妾,叫她跟他回府去享福。那丫头性子素来刚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拧脾气,自是坚决不从。那几人欺他父女势单力薄,便要用强,丫头的爹爹死命维护女儿,却被其中一人当头一刀劈死。那丫头正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当口,忽听见一阵马蹄得得之声从远处渐渐近了,随后又听得几声惨呼,睁眼看时,发觉欺负自己的那几个臭男人竟都死了。一个眉目俊俏的男子骑在一匹通身乌黑的高头大马上,手中握剑,正关切望着她。也是孽缘,那丫头只看了他一眼便刻在心中,再放不下。后来她才得知这人却是个女侠,只是做了男子装扮,但她心中生出的爱慕之情却是再难改变了。”众人听到此处都禁不住“啊”了一声,大家都只当她爱慕的是庄翁,孰料却是青梅婆婆。

沧浪夫人叹口气,又道,“那女侠见这丫头爹爹已死,孤苦无依,便起了怜惜之意,替她葬了父亲,并将她带上山,收留在自己门中。那丫头对她既是感激,又是恋慕,自是十分欢喜,只当自此便可日日与她相伴,此生再是无憾。哪知到了山上才知,她竟然有个丈夫,且二人情深爱重,心无旁骛。丫头心中又妒又羡,却苦无良计,只得夜夜落泪。过了几日,女侠便闭关练功去了,留丫头在山上习武,偏她根骨极佳,明明此前并无根基,习武却精进神速,半个月后已然超过许多同门。这女侠的丈夫是个武痴,见了这般的可造之才甚是欣喜,便亲自调教于她。一来二去,这丫头便萌生出个主意,既能不让他夫妻离散,她又能伴在女侠身边,真正三全其美。原来,她是心中存了二女共侍一夫的念想,便时时处处寻找机会,想先从掌门入手。那夜,她见掌门去到后山练剑,便悄悄跟上。也是老天相助,落得大雨,终于教她诱得他与自己有了夫妻之实。”说到此处,她叹了口气,“她本是个黄花闺女,初尝那鱼水之欢,方知何为人间至乐……”听到此处,青梅婆婆终于忍耐不住,怒道,“你好无耻!”

沧海夫人并不恼怒,反向她送去个笑容,“她的心由此也便分了一半给了这掌门人。她在这世上已无亲人,早将这夫妇二人视为自己最亲最爱之人,便是为他们去死也是心甘情愿。哪知,女侠出关后得知此事,大怒之下便要逐那丫头下山,任她百般哀求、表明心迹也是无用。之后女侠神智失常,终于不知所踪。她丈夫悔不当初,忙着与丫头划清界限,也终是弃她而去。那丫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番痴情竟换得这般下场,她连失心中所爱,性情也是大变。为了在门内有所依靠,她对新任的掌门虚与委蛇,骗他将一身本领都传于自己,她功力大增后,又逼他将好颜色秘籍交出,修得了一张不老的容颜。她遴选了许多俊美男子收入门中,名为师徒,实则日日与他们笙歌不断。可是,她心中一天都不快乐,因为她真正爱的两个人她永远都得不到了。她不甘心,派了弟子四处搜寻他们的下落,又因为那女侠江湖人称‘沧海夫人’,她自己便起了名头叫做‘沧浪夫人’,到江湖上张扬行事,想激二人现身。谁知三十年过去,他二人却是音讯全无。”说到此处,沧浪夫人呵呵一笑,“现在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们了,你们还想再往哪里躲?”

PS:许久不更这篇,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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