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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芙】涉江采芙蓉 忧伤以终老(19版逍芙同人)新更


79、白头——莺儿燕子俱黄土

青梅婆婆听了这番话,不由愣在当场,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沧浪夫人面上忽然绽出个笑容,柔声道,“梅姐、生哥,而今我既寻到你们,便是天意,注定咱三个此生再不分离,你们随我回点苍吧。你们看我,虽是女子,这些年却将点苍打理得好生兴旺,不只在云南府声名赫赫,现在就连朝廷也要给咱们几分面子……”

刘师叔在一旁怒斥道,“好无耻,还有脸说!我点苍派的名声这些年正是毁在你这个婆娘手中!”

沧浪夫人向他冷哼一声,“燕雀焉知鸿鹄之志,浮尘子与尔等枉为须眉男子汉,整日价不求上进,只求偏安西南一隅,如何懂得我光耀点苍、领袖群雄的抱负?”又转头对庄翁夫妇宛尔道,“梅姐、生哥,我的所有都是你们的,咱们这就回去,共享这繁华,共举这盛势,如何?”语意中全是殷切期待。

庄翁摇了摇头,叹道,“李云仙,三十年过去,有再多恩怨也该放下了,你又何必这般执着。于我和青梅而言,早已习惯在这江边,每日里钓钓鱼,养养花,酿酿梅子干,渡渡有缘人,心中安宁,乐在其中。什么叱咤江湖、风云际会,与我们而言已太过遥远,恍然若梦了。”说到此处,他语意却又严正,“我们之间的恩怨暂且搁在一旁,浮尘子师弟既已将《好颜色秘籍》传授于你,便是当你是他最可信赖之人,你就该全心全意助他打点派中事务,不坠咱点苍的声望。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投效元廷,成其鹰犬,反倒残害武林同道。况且我大理子民多年来遭蒙古人欺凌,点苍一派历来都与鞑子为敌,护我乡邻。你若真念着点苍当年收留的恩德,便与鞑子一刀两断,哪怕一时退而自保,韬光养晦,也强过仰人鼻息,大义难全!”

“大胆反贼,竟敢说这等大逆不道之言!”在一旁的段功已忍了许久,再不耐烦听他们拉杂不清,向沧浪夫人喝道,“还不动手拿人!”

沧浪夫人握紧手中长鞭,面上却是阴晴不定,并不动手。

段功对沧浪夫人哼声道,“沧浪,此役若是得成,你功不可没,梁王殿下许你的朝廷诰命便即到手,到时候光耀门楣,名震武林,何其风光?有了朝廷的封赏,江湖中人哪个不对你沧浪夫人心存敬仰?到时候莫说当上点苍第一任女掌门,便是一统江湖也不是没有可能。可你若敢对朝廷怀有二心,哼哼,我蒙古大军踏平小小点苍不过像捏死一只蚂蚁,你可莫要弃明投暗,追悔莫及。”

沧浪夫人仍是一动不动,似是在做着什么计较。段功见此情形,心中不由一沉,暗自后悔,自己此番真是托大了,未带一兵一卒深入险境,若她当真反了,自己可是鼓掌难鸣,任人宰割了。可谁又知道她能在这碰见老情人,以致摇摆不定呢?他当下心一横,事已至此,不如先下手为强,免生枝节,便向杨逍等人高声喝道,“今日不将尔等反贼一网打尽,也显不出将军我的本事。”说罢举起右臂,已将掌中早准备好的一枚印信射了出去。

众人猝不及防,眼见一朵黄色烟花嘭地在空中炸开,只是片刻,尔渡背后的山崖上火光冲天,喊杀声不绝于耳,紧接着便有无数绳索从崖顶垂落下来,却原是众多鞑子官兵早埋伏在上面,只等段功发出信号便要攀绳而下,将此处包围。见众人大惊,段功得意地举起第二枚印信道,“将军我早料到你们这些江湖草莽靠不住,只怕要反水,一早就埋伏了两千大军,待我再将手中这红色信号发出,大军便下得崖来,将尔等一并剿灭。沧浪,你若识得时务,带这些点苍的小子们捉拿反贼,将军我宽宏大量,就当刚才什么都没听到没见到……”

他话没说完,忽觉臂上一麻,不由“哎呦”一声,却不知是什么东西击中他臂上要穴,手中印信再把持不定,顿时下落。只觉眼前白影一闪,有人欺近身边,那印信已落在来人手中,紧接着他嘴巴不由自主便张了开去,旋即被塞进一枚什么物事,冰凉凉滑腻腻,他还来不及叫喊,已滚入喉咙。紧接着他后椎大穴已被一张手掌抵住,浑身顿时动弹不得。待得他转眼去看,却发现杨逍已站在身后。

杨逍面上带了几分讥笑,另一只手中将那印信向空中抛了一抛,揣入怀中。“杨某既是魔教中人,总归是要有些看家的毒药魔水才配得上这称号才对。巧得很,今日身上带的正是杨某秘制的至毒——西域断肠丹。”

“西域,断,断肠丹……”段功已然声音发颤,“又能如何?”

“你若是乖乖听话,撤了人马,不再寻明教和点苍的麻烦,每年这个时候,我会遣人将解药送到这位点苍的刘大侠手中,”他抬手指指一旁的刘师叔,“你每年按时去取药服用,不但不会横死,还能延年益寿,长命百岁,否则嘛,”他哼哼冷笑一声,“你先试试自己腹内是不是一股凉意上下窜行?”

段功于行军打仗颇有心得,于武功内修却是一窍不通,这时依言仔细体会,果觉腹内一股凉气胡乱窜行不止,隐隐生痛,不由大骇。

杨逍又道,“这不过是前兆,待得药性发作,你便会肠穿肚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那时,就算立了天大的功劳、有泼天的富贵也接不住了。”他虽举手便能取段功性命,但若杀了此人,待崖上元兵齐齐杀到,己方人少,定然要遇凶险,之后说不定还会连累点苍派,不若先施计控制住段功,解得眼下之危。他从来自负武功,不屑以施毒暗算的手段获胜,随身哪带有什么毒药?方才不过是顺手取了几粒青梅婆婆在箩中炮制的青梅脯,塞入段功口中一粒,又捏了他下颌使其快速滑入喉咙,不叫他尝出味道。之后又以手掌在段功身后发力,叫他肚腹生痛,信了自己。

段功面色发白,嘴角抽了几抽,终是点了点头。他虽生性好大喜功,一心只求升官发财,但更明白建功立业哪有保命要紧,于是将手伸进袖口,掏出第三枚印信,向空中射了出去,一朵绿色火焰在黑夜中炸开,十分璀璨。山崖上兵众见了,即刻收回绳索,熄灭火把,退了回去,崖上顿时归于沉寂。原来元军的印信本有两种,一为红色,一为绿色,红色为进攻号令,绿色为解除号令。段功偏偏又自作主张加了一种黄色印信,令士兵见了黄色烟花先行呐喊示威,说是要彰显朝廷的威仪,叫反贼胆寒,意欲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来显示自己的运筹帷幄,却是自作自受,给了杨逍施为的空当。

杨逍心中暗道,这元兵训练有素,令行便能禁止,不能小觑,好在段功已在控制之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又向段功问道,“一会儿你们回上山崖,该当如何说?”段功恨恨道,“本将军就说消息有误,崖下不过一户寻常渔家,黑夜之中一不小心误拉了印信。”

杨逍淡淡点头,抬手点了他身上几处大穴,使其不能行动,又转头向庄翁夫妇道,“两位前辈高风,不计旧恶,宽宥沧浪夫人。但此人与我明教为敌,屡伤我教中兄弟姐妹,坏我教中大事,在下可不能不追究,还请两位不要插手。”他记起此前明玉惨死、古丽仙重伤,这沧浪夫人均难逃其咎,心中怒气难平。

杨逍探手在一旁木架上一拉,将青梅婆婆白日晾在院中的一片布料扯在手中,沉声道,“婆婆,借你布料一用。”那沧浪夫人的长鞭不好对付,需有件趁手的兵器才好,一时之间倒也不好找,这布料勉强可以一用。话音一落,杨逍手腕一抖,便将内力注入布料之中,那布料顿时凝成一根长长的布棍,飞速向沧浪夫人肩头要穴点去。沧浪夫人忙晃手中长鞭相迎,二人立时战在一处。

杨逍平日虽甚少使用长兵器,但武功之道,一通百通,何况他痴迷武学,于各门各派、各种兵器涉猎十分广泛,哪怕使起一段布料也是得心应手。只见他手中布料一会儿成棍一会儿成剑一会儿又成鞭,与沧浪夫人的长鞭或撞或绕或点或刺,翻飞舞动,煞是好看。

众人恐被二人鞭气所扫及,都纷纷退后,只留下段功站在当地动弹不得,任由鞭梢在身畔头顶扫过,好不惊惶,可惜方才被杨逍点了哑穴,叫也叫不出来,只吓得牙关相击,咯咯作响。

转眼间二人已斗了五十多个回合,杨逍使出一招流星穿梭,向长鞭缠去,沧浪夫人躲闪不及,布料已与长鞭紧紧拧在一处,二人忙各自运力相争。以武功而言,沧浪夫人内力并不及杨逍浑厚,只不过鞭法着实厉害,是以能与他对攻这许久,此番相持比拼内力,她自是不敌。眼见手中长鞭一寸寸被杨逍拉了过去,她暗道不好,一抬手,几道银光猛地从袖中激射而出,径直向杨逍面门袭去,却是她启动袖箭偷袭。晓芙看在眼中,不由惊呼出声,却是施救不及。怎料,几在同时,杨逍掌中也飞出几枚不知什么暗器,在半空中与那些袖箭撞个正着,一齐向两旁飞去,多出的一枚却直击沧浪夫人左眼。沧浪夫人自负美貌,怎肯让自己一双妙目受伤,大惊之下向旁一闪,手中劲力顿减,这一刹间,对面杨逍的内力便如排山倒海般涌至,顺着鞭身经手臂传至她全身。只见她身子砰地飞起,向后跌出三丈有余,口中紧接着便喷出一口血来。

杨逍缓缓将手中布料搭回木架,袖手站在原地。众人再看那布料,竟是丝毫未损,心中对他又添了几分敬惧。

沧浪夫人躺在地上,只觉体内内息翻腾如沸,几欲爆炸,浑身软塌塌一丝力气也无,口中连声唤道,“清逸,清逸,还不上来帮忙!”

听到叫声,清逸扭头看看杨逍,又看看庄翁夫妇,却是往后退去,“夫人,我,我……”不过一日之间,他连输两场,惨不堪言,早寒了胆,骄娇二气早飞到九霄云外,哪里还敢再放肆?

沧浪夫人见状恨恨啐道,“没用的东西!”

她目光又扫过其他弟子,怎料众人也俱是低下头去,无一人肯上前相帮。刘师叔却是对她怒目而视。她冷哼了一声,转过头来,对庄翁与青梅婆婆道,“梅姐、生哥,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外人欺侮我吗?!”

二老扭过头,并不回应于她。

沧浪夫人心中一寒,惨声道,“你们忒也狠心,我真心真意爱了你们三十年,你们却这般恨我?”

杨逍冷冷道,“若真爱一人,心中便只想着如何成全,又怎会阴谋诡计,强人所难?休要污了‘爱’之一字!”说到此处,他心念微动,撇眼去看晓芙,却见晓芙也正望着他,目中又有遣慻又有忧虑,他不由一时失神。

青梅婆婆踏前一步,缓声道,“李云仙,你错了,我们并不恨你。我们谁也不恨,恨人也是要花气力的。这么多年过去,我们早把什么都看淡了,如今生哥与我重归旧好,我心愿已了,再无遗憾,你,你也就此放下吧。”

沧浪夫人听了,惨然一笑,“好,好,你二人鹣鲽情深,再无牵挂,我独个儿孤家寡人,众叛亲离。”说罢,忽地一拧腰,竟站起身来,嘴中却又是喷出一口血来。

杨逍未料她重伤之余竟会强行运功,如此不惜性命,也是一怔。

却听清逸猛然惊道,“啊!夫人,你的头发!你的,你的脸!”

沧浪夫人忙反手拉过身后的长发,却见原本一头乌黑的头发,此刻已然一片雪白。她又颤抖着双手摸上自己的双颊,触手所及却是满面皱纹。她本受了重伤,又强行催动内力,自伤甚剧,好颜色神功便再难维系,顿时恢复成了原本应该的样子。

“哈哈哈”,沧浪夫人惨然一笑,“原来我老了却是这个样子。”她向清逸转过头去,柔声道,“好孩子,你过来,夫人有话与你说。”她之前娇声媚语,现在声音却成了一个老妪的声音,再嗲声嗲气说这样的话,听起来教人不禁心中发毛。

“不,不……”清逸望着她的脸,满脸惊恐地向后退去。

沧浪夫人面上瞬时涌起一片厉色,手腕一抖,黑影一晃,手中长鞭已向清逸脖颈卷去,众人惊呼声中,却听“咯吧”一声脆响,清逸还未及叫出声来,便头颈向后,软软倒地,原来脖子已被长鞭拧断。沧浪夫人冷哼一声,淡淡道,“枉我往日对你宠爱有加!”言罢,再不看众人,提气向江边几个起落,纵身投入江中,再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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