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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芙】涉江采芙蓉 忧伤以终老(19版倚天原创同人)

22.同途——玉面微髭俏郎君

第二日晓芙早早便起身,只一会儿工夫,一阵敲门声便传来,轻轻短短的三声,很是清晰利落,她一听便知是杨逍,快步打开屋门,却愣在当地。

门外负手立着一人,一袭银灰绸衫,外罩一件墨色薄氅,发髻拆去,低结于脑后,余发分垂于两肩,唇边薄薄一层髭须,唇角挂一抹浅浅笑意,正是杨逍。这与往日大不相同的装束令他本就清瘦俊逸的面容更添了几分沉稳洒落之气。见晓芙愕然,杨逍忙做解释,“纪姑娘不想太多江湖中人见到与我同行,我做如是打扮,江湖上一眼便能认出的恐怕不多。”言罢,他左臂一旋,从身后转出一个方盘,里面有两套丝绸衣衫、一些钗饰和胭脂水粉,“还辛苦纪姑娘与雁儿也换身装扮,为路上行走方便,我们且扮做商贾一家。”(注:元代重商轻农,商贾地位较高,游商享受朝廷的保护和鼓励。)

晓芙感激他一番苦心,双手接过,回身唤雁儿起身,帮她换上新装。小丫头从头到脚一身绯红,与她粉扑扑的小脸甚是相宜,煞是好看,晓芙和杨逍见了都心生喜悦,不由相视一笑,又忙各自转过脸去。雁儿兀自在半梦半醒中,却见杨叔叔变了模样,很是惊奇,跑上前拉他蹲下来,用手摸摸他的胡须,又抚抚他的衣衫,他牵出一丝笑容,握握她的小手,带她出了房间。

晓芙这才细细收拾自己。她将一头乌亮长发束起,在脑后绾成个人妇样式的堕马髻。犹豫一番,还是将那银簪仔细收在袖中,选了两支款式简单的竹节钗簪上。峨眉门规极严,弟子妆容只求素净整洁,不许刻意修饰,晓芙也一直素面示人,此番要做商妇装扮,自是要略施粉黛。一切妥当后,她换上盘中那身银红色绸衫,揽镜自顾。闲来无事时,她也曾想过自己嫁做人妇时的模样,如今见了这镜中的艳妆丽人,心中却一阵怅惘。

走到门前,晓芙忽而忐忑,好一阵子才拉门踏出。抬目望去,杨逍正蹲踞于院中与雁儿嬉戏玩耍,雁儿笑得开心,杨逍脸上也是难得又有了轻快的神情,晓芙见了面上也带出些笑意来。转念却又想,再过些年岁,他有了娇妻美眷,膝下再添些儿女,一家人其乐融融,也定然是这般温馨景致,不由多看了几眼。

听见晓芙脚步声,杨逍回身去看,却一时愣住,缓缓站起。她已扮做人妇,云鬓绰约,峨眉淡扫,香腮染赤,粉唇潋滟,较之平日清水出芙蓉的脱俗更多了几分妍丽风致。这会儿她面上笑意还没来得及隐去,愈发显得温婉可人。杨逍心中暗道,她与那殷六侠成婚后,每日里想必都是这般美丽模样,可惜自己不能时时得见,不禁黯然,便凝目细看,只想牢牢记在脑海。四目一时交缠,脉脉不语,短短几步,竟似隔了千山万水。

雁儿见大姐姐也换了衣饰,还道他们在与自己玩什么游戏,便拉了杨逍过来,另一手牵了晓芙,笑嘻嘻站在中间,左看看又右看看,满面欢喜。那二人却各怀心事,相对无言,心下都是一片酸楚。晓芙终是经不住他灼灼目光,勉力在面上扯出个笑容来,“我们动身吧。”

大门外早备好马车,钟韶华和邵伯前来送行。马车由两匹骏马牵引,那马儿们通身枣红,没半根杂毛,一望便非凡品。那车身也颇为精巧,车尾处捆扎了行李、饮食之类,还有一些箱子用以伪装,里面却不知放了些什么。晓芙扶雁儿上车坐定,杨逍放下车帘,不一忽儿却又掀开帘子递进一把瑶琴,“相烦纪姑娘替我保管。”他平日里无乐不欢,各式器乐也都颇为精通,锦瑟形制过长,旅途不好携带,他抽空去街面上购置了一把瑶琴,以便路上娱人娱己。

杨逍又将钟韶华唤至身旁,嘱咐道,“昨夜叮嘱之事不可懈怠,尽快着手。狮王下落也要继续盘查,盯紧天鹰教和白龟寿,有消息飞鸽传书与我。另,司徒朗与咱们几番结下梁子,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况且他一意要做元室鹰犬,日后必定还要生事,你们务必多留意他的动向。”钟韶华抱拳领命。晓芙听他所言,心中暗道,“他几次提及明教也以反元复汉为己任,如此看来是真的了。”

一切安排妥当,杨逍跃至车头坐定,转身对晓芙道,“纪姑娘,我此番重出昆仑,已是传遍江湖,想来不少仇家定会来寻麻烦,为免横生枝节,咱们便不走近路,沿泸水(今大渡河)流域往北到茂州(今阿坝自治州),再一路向北行至西宁州,向东南折返昆仑山麓,这样妥当些。”只听得晓芙在帘内道,“但听杨左使安排。”杨逍微微一笑,一抖缰绳,便即出发。

马车一路出了雅州(今雅安市),沿官道又向西行了二三十里地,前面分出几条岔路,杨逍驾车往向北的小路拐去。道旁古木参天,鸟语花香,微风清凉,杨逍见四下无人,怕她二人在车内憋闷,便掀起车帘,“纪姑娘,路上你我称呼上可能得变上一变,免得旁人看出马脚。”晓芙面上一红,心头打鼓,暗忖,“却不知他做如何打算?”只听杨逍继续道,“这样吧,我叫你一声小妹,你称我一声大哥可好?”晓芙心中一松,点头称是,“只在人前这般叫,没人时我们还按本来的称呼吧。”心中却想,“如真能得长兄如此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二人一时无话,闷闷走了半晌。杨逍心道,我与她未来恐难再有机会这般朝夕相对,路上的日子弥足珍贵,又何必凄风苦雨以致如斯?不如每天都过得快快活活,日后也能有所回忆。他本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磊落之人,心念既定,便想着怎么起个话头。

杨逍回头望向晓芙怀中的雁儿,狡黠一笑,“雁儿,叔叔给你讲个关于大雁的笑话听可好?”雁儿听不到,这笑话自是讲给晓芙听的。“从前,有兄弟二人看见天上飞过一只大雁,准备拉弓将它射下来。哥哥说,射下来咱们煮着吃。弟弟却不同意,说,飞着的大雁适合烤着吃。两人争执不下,就去找城隍爷决断。城隍爷听罢道,你二人把大雁剖开,一半煮了,一半烤了,岂不两全其美。二人大喜,忙去寻那大雁,却哪里还寻得着?早就飞得没影儿了。”说完又回头去看,却见晓芙面上微现笑意,却又堪堪忍住。杨逍摇头无奈一笑,“纪姑娘,此行短则一月有余,长则两三个月也说不准,我们如总是这般不苟言笑下去,只怕赶路不累死,闷却要闷死了。”晓芙听他这话,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杨逍见她面色转晴,心情也是大畅,一抖手中长鞭,“两位姑娘坐好了,长路迢迢,我带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江湖。”

杨逍本就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平日里又读书万卷,见多识广,沿途天文地理、风俗人情无所不知,一路滔滔不绝,娓娓道来,晓芙听得兴趣盎然,满心欢畅,暗道,“他这张嘴如果少用来骂人损人,还真是讨人喜欢。”

二人谈天说地,雁儿却已昏昏然去寻周公,不知不觉便过了半天。巴蜀一地颇多水系,行至中午,三人两马寻了一处溪流浅滩休息。晓芙取出些干粮水果,杨逍却忙着要去打野味。晓芙见他伤势未愈,又赶了半天路,虽勉力支撑,但面上倦容却是遮掩不住,绝不肯再让他劳累,“杨左使,我们三人既是同舟共济,凡事便要一起分担,你午后还要驾车,暂且好好休息。”杨逍见她说的坚决,便依她所言。

周围竹林茂盛,晓芙在车中取了匕首和竹篮,挽起衣袖、扎起裙摆去寻竹笋。不一会儿便寻得七八颗,白白胖胖地携在篮中去溪边清洗。杨逍目随她身影在林间溪畔穿行,心中一片安然,忽听她欣然唤道,“杨逍,雁儿,你们快来看。”她这阵子本一直按江湖名号称他,这会儿高兴,却竟忘了,又是直呼其名。杨逍听了,心中不免高兴,忙带雁儿靠前去瞧。原来溪流中游着数十尾通体金黄的大鱼,被阳光一照,粼光点点,灿然一片。雁儿见了,高兴地跳着脚拍起手来。杨逍面上含笑,“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便是皇鲈了,据说此鱼内外皆是金黄,鲜嫩无比,是给皇帝老儿的贡品,寻常不易见到,看来今天我们有口福了。”说罢,他左手自浅滩上取了几粒石子,微曲中指运力射出,四五条大鱼即刻便翻起肚皮。他又使出燕子三抄水功夫,几番起落便将那些鱼捞了上来。

杨逍升起篝火,用竹枝支了烤架,晓芙将那皇鲈与嫩笋淡淡洒了些调味料一并放在火上炙烤,不一会儿便香气四溢。雁儿馋得直吞口水,晓芙笑着取下一条鱼,吹凉才递给她。晓芙又取了一条递给杨逍,自己这才取了第三条食用。咬开一看,果如杨逍所言,那鱼身里面也是色泽金黄,肉质细嫩,食之鲜美难当,齿颊留香,不由向他投去钦佩目光。杨逍不免心中自得。他二人吃得斯文,那小丫头却吃得嘴角流油也顾不得,二人见了不免好笑。杨逍从袖中取出手帕,替雁儿细细擦拭嘴角。晓芙转目去看,正是之前还他的那方,只是此时却被油污了,便伸出手道,“我洗干净再给你罢。”他忙递与她,点头道谢。

晓芙收了手帕,扭头又问,“看你几次都使这指上功夫,殊为好看,不知是什么高招?”杨逍听她相询,即刻来了兴致,“这叫弹指神通,你若想学,我教你!”说着将鱼放在一旁,伸手便要演示。晓芙生怕他又动了框自己去做弟子的心思,连连摇头,“我峨眉弟子不学他派功夫。”杨逍一阵失望,一转念,又道,“其实这门功夫与你们峨眉素有渊源,教于你也算是物归原主。”晓芙倒是一惊。杨逍微微一笑,“这本是桃花岛岛主黄药师前辈的绝学,他是你们师祖郭襄女侠的外公,只可惜峨眉没能得传此技艺。”晓芙更是疑惑,“那你却是如何学到?”杨逍略一沉吟,“除了我教教主和教内几个交好的兄弟,江湖上从无人得知我的师承。”晓芙当他为难,忙道,“你若不便,就不用说于我知。”杨逍心道,“傻丫头,我待将自己的一切都说与你知,只怕你却不肯听。”遂笑着摇摇头,“说起来,我也是算半个桃花岛传人。我外祖母是黄岛主弟子的入室门人,我母亲得她真传,又传于我。”

听及此处,晓芙不由大吃一惊,“原来你系出名门,却又为何入了魔……明教?”杨逍面上笑笑,并不作答,却问,“那你现在还学么?”晓芙目中已然跃跃欲试,面上却仍是一副犹豫不决的神情。杨逍看她这般纠结,不由又笑,“可还记得我曾说过的,武学只有抛却门户之见,海纳百川,方能达大境界。当今武林门派森然,各自对本门绝学奇货可居,彼此间相互提防,防范甚严,难免因循守旧,故步自封,又有些门派因人才零落,绝学竟然失传,以致中华武学至今已显衰落之势,实为可叹。”听他这番见解,晓芙顿觉通透开阔,想起他曾说要带她领略武学中另一番天地,如今看来,绝非诳语,于是用力点头答应。

杨逍见状自是欢喜,但修习武艺务求神凝思定,半点都马虎不得。他捻一粒石子放于晓芙左手手心,拉了她站起身来,敛容正色道,“弹指神通以内力催动外物激发而出,修习时乃分养气、运气、弹指、驭物四个阶段。你可先行感受一下。”说着,让她以拇指与中指扣紧石子,人却转到她身后,将左掌抵上她左肩。晓芙只觉一股细细劲力自丹田涌起,转至胸口天池穴,经天泉、曲泽、郄门、间使、内关、大陵、劳宫,一路冲至中冲穴,指上石子倏然而出,射向前方。她又惊又喜,但脸上也是绯红一片,低了头垂下手去。杨逍习武从来都心无旁骛,见她突然停下,心中不解,回身瞥见她面色不对,心念急转,忙抱拳赔礼,“丫头,你别误会,我绝非有意唐突,弹指神通乃驭气走手厥阴心包经,劲力自需由丹田运至天泉,一路沿经络滔滔而下至指间发出。”他又叹道,“这一类功夫原本还有六脉神剑和一阳指,这两门绝学都是催动内力形成剑气,相较弹指神通另有一番气象,可惜如今或断了流传,或无缘得见,乃我平生一大憾事。”面上悠然神往。晓芙知他爱武成痴,以致方才忘了男女之妨,若自己还纠结于此,便也太小家子气了,遂宽了心胸,笑着看他,“我定当好好学,不过我天资驽钝,还需要时间慢慢揣摩领会。”杨逍看她笑颜甜美,心头一喜,忙把法门要诀细细教于她。晓芙不刻便熟记于胸,有模有样地练起来。

雁儿在一旁看他二人练得有趣,也拾起些石子,有样学样地丢起来,其中一颗堪堪丢到杨逍肩上,顿时可怜巴巴缩了肩不敢再动。杨逍眉头一挑,笑着走过去,蹲下身拉了雁儿的手,“雁儿女侠,你的丢石神通真真厉害,杨叔叔佩服。”晓芙听了不禁莞尔,不自觉间指上一运力竟将石子激发出去,不由兴奋大叫,“杨逍,杨逍,你快看!”杨逍许久未见她如此欢喜,心中也是大畅,未免便多说了几句,“谁说你天资驽钝?你当真是块练武的好材料!如今功夫却只学成这样,不过是你师父固执古板,教不得法罢了,可惜可惜!”晓芙听他赞她,原本心头得意,面上刚浮出个笑容,却又听他轻视自己功夫,诋侮师父,旋即便扁了嘴,再不肯练,转身拉了雁儿便走,丢下杨逍站在原地一脸错愕、一头雾水,“我是又说错什么话了吗?”

说明:1.大家都以晓芙没见过俊俏的胡子逍为憾,想来左使也一定以没见过晓芙做人妇装扮为憾吧,这里便让他二人最早见到彼此最美的模样吧。杨逍所学广博,师承比较复杂,这里先交代一半,后文还会交代另一半。
              2.里面有些地方明写雁儿,实写晓芙,雁儿的一些举动未偿不是晓芙想做又不能去做的,大家如果替换一下,观感可能又会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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